郑瑴(王庭秀附) 仇悆 高登 娄寅亮 宋汝为
仇悆,字泰然,益都人。考中大观三年(1109)的进士,被任命为..州司法,处理案件时,他审判定罪慎重而宽恕,救活很多人。仇悆为邓城县令,任职期满后,县中老人和小孩都哭着阻拦他不让他离开。仇悆调任武陟县令,恰好朝廷往燕山调兵数十万人,仇悆供给他们粮饷。当时领兵主将放纵士卒路过街市时抢夺财物,不给钱,别的县的官吏都逃避,仇悆事先做了防备,对士兵严格约束,因此士卒没骚扰武陟。不久,仇悆往涿州送军饷,正赶上宋军在卢沟河溃败,粮食物资基本都丢弃给敌人,仇悆设营垒加以保护军饷,一点也没放弃、丢失。
郑瑴,字致刚,建州人。政和八年举进士,授安陆府教授,权信阳县尉,监南康酒税。遂召为御史台主簿。张邦昌之僣号也,挺身见高宗于济州。既即位,擢监察御史,迁右司谏,升为谏议大夫。
仇悆调任为高密丞,这里的风气是崇尚诉讼,仇悆负责县中的案件,对案件的分析判决很快,事情没有拖过晚上的,老百姓甚至怀里揣着饼来等着他的判决结果。猾吏杨盖常暗中掩饰县令的过失,胁持县令与他一起做奸邪的事,仇悆揭露杨盖的罪行给他处以黥刑,没有不对他心悦诚服的。州中缺司录,命令仇悆去担任,他将要动身时,高密县的百姓一万多人请他留下来,甚至又把他挟持回县衙中,当时天气很冷,大家都点着火守卫,前后都是人,仇悆走别的路才出来,有人追上他,在他的马前行礼说“:您丢下我们离开,我们一定要让您再回来。”有一天,仇悆正在郡衙中汇报事情,忽然有数千人直接把他抢夺回来,守将不能阻止。大寇盗在莱、密州之间起事,早就听说过仇悆,就告诫他们的党徒不要进犯高密县境,高密县的老百姓因此得以安宁。密州的士兵关上城门反叛并掳掠,官吏几乎都被害,反叛的人只呼喊着说“:不要惊动仇公。”
帝至杭州,瑴奏曰:"陛下南渡出于仓卒,省台寺监、百司之臣获济者鲜,当擢吴中之秀以为用。况天下贤俊多避地吴、越,宜令守臣体访境内寄居待阙,及见任宫观等京朝官以上,各具姓名以闻,简拔任使,庶几速得贤才以济艰厄。"诏从之。
宋朝迁到南方,仇悆遭母丧。他为母亲守丧期满后,担任建昌知军,入朝为考功员外。当时当文官的人辗转在军队中,十分之七八的告牒都被遗失,而铨部没有记录,很多人诉说自己的情况请求回来任职,真假混杂在一起。仇悆亲自考核,其中有根据的都为他们作保,并且上奏给皇上加以实行。
苗傅、刘正彦等逆乱,瑴庭立面折二凶,且谓逆贼凶焰炽甚,非请外援无可为者。乃上章待罪求去,退见吕颐浩,议兴复计,太后降诏不允。朱胜非言瑴面折二凶事,拜御史中丞。
仇悆升为右司及中书门下检正诸房公事,不久他担任沿海制置使。明州守臣与宰相亲密友好,欺骗朝廷说士卒将要叛变,要求派精兵来秘密捕杀。统制官徐文发觉后,开始时谋划纵容士兵剽掠,不久他们来到海上,他们呼喊着说:“我们因为有仇公在这里的缘故,不杀人,不烧房。”明州城安然无恙。为此仇悆仍获罪被免去两个官职,为主管太平观。
时二凶窃威福之柄,肆行杀戮,日至都堂侵紊机政。瑴言:"黄门宦者之设,本以给事内庭,供扫除而已。俾与政事,则贪暴无厌,待以兵权,则惨毒无已,皆前世已行之验也。故宦官用事于上,则生人受祸于下,匹夫力不能胜,则群起而攻之。是以靖康之初,群起而攻之者庶民也;睿圣皇帝南渡,驻跸未安,群起而攻之者众兵也。今当痛革前弊,并令选择其人,曾经事任招权纳宠者,屏之远方,俾无浸淫以激众怒,则赏罚之柄自朝廷出,国势尊矣。仍谕军法便宜,止行于所辖军伍,其余当闻之朝廷,付之有司,明正典刑,所以昭尊君之礼而全臣子忠义之节也。"疏留中不出。瑴对,请付外行之。
仇悆以淮西宣抚的身份为泸州知州。刘豫的儿子刘麟汇合金兵大举入侵,老百姓非常恐惧,宣抚司统制张琦,希望趁着这个危急的时候叛乱,驱赶居民过江往南逃。张琦想先胁迫仇悆投降,率领武士数千人突然闯入公堂,拿着兵器上楼,打出白旗,仇悆旁边的人都吓得溃散而去,张琦强迫仇悆上马。仇悆慢慢地对他说“:你们这些人没有守卫疆土的责任,我应该以死来报效国家,敌寇没到就逃走,人们依靠什么呀?”仇悆坚定、不动摇,神色没一点变化。张琦等人惊愕,就解散了他们的党徒,于是人心就稳定下来。
又论:"黄潜善、汪伯彦均于误国,而潜善之罪居多,今同以散官窜谪湖南;钱伯言与黄愿皆弃城,吕源与梁扬祖皆拥兵而逃,今愿罢官,扬祖落职,而源、伯言未正典刑,非所以劝惩。"诏窜削有差。
当时金兵已逼近泸州,仇悆向宣抚司求援,没得到答复。他又派自己的儿子从小道赶奔朝廷去告急,虽然朝廷用官位表彰了他的儿子,但援兵始终不来。皇上正下诏要亲临前线指挥,但诏书亦没传到淮甸,人们议论纷纷,传言说国家将要放弃两淮以便确保长江。仇悆抄录下诏书中的话把它张贴到郡、县中,读到它的人甚至流下眼泪,都考虑要自己发奋起来。监押阎仅被贼杀死,他的余部来归附仇悆,当时泸州的钱财库已枯竭,没有什么可作为奖赏的,仇悆把这些人都领到府衙中就座,用酒饭犒劳他们,大家都很感动。仇悆召募泸、寿二地的兵得到数百人,增加二千名乡兵,他派奇兵直接抵达寿春城下,敌人三次交战都失败,渡过淮河退走。后来刘麟又增加兵力来进犯,仇悆收复寿春,俘获了很多人,缴获战旗、武器数千件,烧毁一百多艘粮船,收降了渤海的两个首领。
傅、正彦日至都堂议事,瑴奏:"将帅之臣不可预政。"及闻以签书枢密院召吕颐浩,以礼部尚书召张浚,分张俊兵以五百人归陕西,而浚不受尚书之命,俊不肯分所部兵,遂谪浚居郴州,擢俊以节度知凤翔。瑴知出二凶奸谋,具章乞留颐浩知金陵,浚不当贬,不报。瑴遂遣所亲谢向变姓名,微服为贾人,徒步如平江见浚等,具言城中事,以为严设兵备,大张声势,持重缓进,使贼自遁,无惊动三宫,此上策也。浚等闻之,皆感激奋厉为赴难计。
当初,金人包围濠州,十天也没攻下来,恰好天气寒冷,金人的战马很多被冻死,就全来到淮东。枢密使张浚正在金陵检阅军队,仇悆献出计策劝张浚说:“金国的主力大军在淮东,军队疲劳、粮食匮乏,如果我们用二万精兵,一部分从寿阳,一部分从汉北上,直奔旧京城,金人应该不战斗就退兵,接着我们用大军随后追击,没有不成功的。前人说‘一日纵容敌人,会留下数世的祸患。’希望我们将来没有丧失时机的悔恨。”张浚没采用他的建议。
俄诏睿圣皇帝为皇太弟、天下兵马大元帅,幼主为皇太侄,即与大臣进议,以为:"在庭公卿、百司、群吏皆昔之臣属也,今则与之比肩事主矣。稽之于古,则无所法;行之于今,则实逆天。或者谓大元帅可以任军旅之大事,臣窃以为不然。昔舜之禅禹也,犹命禹徂征有苗,则禹虽受禅,而征伐之事舜犹亲之也。唐睿宗传位皇太子,以听小事,自尊为太上皇,以听大事。如是无不可者,则稽之于古为有法,行之于今为得宜。"
刘麟又率领数千名步兵和骑兵到达合肥,侦察兵说兀..为他压阵,人心恐怖,不知怎么办。恰好京西制置使派牛皋率兵赶到,仇悆对身边的人说:“召牛观察来攻打敌人。”牛皋来了以后,仇悆用忠义来感染他,牛皋一向很勇敢,就率二千多名骑兵出城,与敌人短兵相接,所到之处敌人都失败,敌人稍微恐惧,溃散后又聚集起来有三次。牛皋的副将徐庆忽然掉到马下,敌人争相奔来,牛皋把他挟到马上,亲手砍死数名金兵,并且摘掉头盔大声说:“我是牛皋,曾经四次打败兀..,你们可以来和我决一死战。”敌人害怕他的名字,就自己溃败而去。因为仇悆有收复失地和防守的功劳,他被加官为徽猷阁待制。
太后垂帘同听政,以安人心。退与御史王庭秀上疏力争。太后召瑴与宰执同对帘前,瑴乞召庭秀,太后谕曰:"今欲令睿圣皇帝总领兵马尔。"瑴奏曰:"臣不知其他,但人君位号岂容降改,闻之天下,孰不怀疑。虽前世衰乱分裂之时,固未有旬日之间易两君,一朝降两朝位号者也。"太后令瑴至都堂,朱胜非出朱昞等所上书以示瑴、庭秀,瑴、庭秀力言昨日诏书不可宣布,必召变。胜非与执政颜歧、王孝迪、路允迪皆在坐,尚书左丞张澄独曰:"事势若此,岂争此名位耶?"澄欲出,瑴等共止之。
第二年,宣抚司才派大将王德来,这时敌寇已经退走,王德对他的军队说:“在事情紧急时,我们没有一个人渡江攻击敌人,现在事情已经平息我们才来,还有什么脸去见仇悆呢?”王德的部下多是来归附的女真、渤海人,他们看到仇悆的画像,都不由自主地感到欢欣和庆幸。
瑴与李邴并为端明殿学士、同签书枢密院事。高宗复位,进签书,执政甫百日而卒。高宗甚悼之,谓大臣:"朕丧元子,犹能自排遣,于瑴殆不能释也。"
当初,宣抚司不派一兵一卒去救援各地,只下令焚烧积聚的财物,放弃城池,退保京城,文移在路上不停地传送,又请求张浚督促执行。张浚传檄文给仇悆,让他根据情况来做决定。仇悆说:“城池残破,军队没有粮食吃,确实不能抵挡住敌人。但是帅臣负责一路抗敌的事,应该誓死守卫。现在如果放弃城池,使金人拥有淮西,在巢湖制造兵舰,一定会给朝廷带来祸患。”仇悆极力说这样不行,张浚同意了他的话,最后终于使数州的百姓得以活命。不久,皇上下诏让他回到朝廷,军民号哭着送他。
庭秀字颍彦,慈溪人。与黄庭坚、杨时游,其为学旁搜远绍,不苟趣时好,造诣深远,操植坚正,发为文辞,俊迈宏远。登政和二年上舍第,历官州县。
仇悆改任浙东宣抚使、明州知州,他以压制豪强、奖励善良为原则。官吏受贿,即使接受一钱的贿赂也不宽恕,阴险奸诈的人不敢做坏事。明州遭受兵祸已被烧毁,仇悆拿出吃饭的钱捐助修城的费用,买土地举行乡饮酒礼。荒年,仇悆拿出官府储备的粮食,降低价格卖给灾民,灾民没有饿死或迁居到别处的。朝廷知道后,给他升一级官职。
侍御史李光荐为御史台检法官。宣和、靖康时,进言皆发于忠义。御史中丞言:"伪楚时庶官中如虞谟、王庭秀者,初非疾病,毅然致为臣而归,愿褒擢之。"拜监察御史,奏:"乞威断当出于人主,而所遣宣谕官,当令举廉吏。"又言:"刑名有疑虑者,令州郡法官申宪司阅实具奏,以取裁决。"迁殿中侍御史,论黄潜善卖官售宠,罢之。
仇悆再次被召回朝廷,他在进朝奏对时,皇上亲自表彰和慰勉他,想留他担任身边的重要官职。言官认为仇悆在郡时多次对胥吏处以黥刑,这太残酷,请求让他到地方任职。这时峒獠没平息,就进升他为直学士,担任湖南安抚使,仇悆
既与郑瑴力争降封高宗事,未几出知瑞州,右正言吕祉奏:"朝廷今日缘论大臣移一言官,明日罢一言官,则后日大臣行事有失,谁敢言者。"遂召为吏部郎,改左司,言:"朝廷比来深疾贪吏,然州县之间岂无廉介自将、沈于下僚者,宜命五使,所至以廉洁清修、可以师表吏民者,以名来上,参之公议,不次升擢,以厉士风。"从之。
禁止私自铸钱,让那些私自铸钱的人去当农民,又使物价平稳,商贾随之流通。数月后,朝廷召回他,他被加官为宝文阁学士、陕西都转运使。这时金人无缘无故地把被他们占领的土地归还给朝廷,难以预料他们的诡计,仇悆极力陈述这不是好办法的理由,坚决推辞自己新任的官职不动身出发。秦桧正主张和议,把仇悆看成异己分子,罢去了他的官职,仇悆以左朝奉郎、少府少监的身份分管西京,在全州居住。
迁检正中书门下省诸房公事,与宰相议多不合,不自安,引疾求去。诏直秘阁、主管崇道观而归。
仇悆被起用为河南府知府,还没动身,金人果然又攻陷了他们所归还的郡县,同仇悆说的一样。仇悆复官为待制,再任明州知州,改为平江府知府,他向皇帝告辞时,说:“我军已经熟习战斗,不再像从前那样,所以刘钅奇能以少胜多,敌人大败,如果乘着已经振奋的军事形势,一鼓作气,中原可以传檄而定,不烦用兵。”皇上嘉奖了他。因为议论朝政得失,仇悆被罢官,为提举太平观。仇悆积累官职到左朝议大夫、益都县伯。仇悆去世,被赠为左通议大夫。
仇悆,字泰然,益都人。大观三年进士,授邠州司法,谳狱详恕,多所全活。为邓城令,满秩,耆幼遮泣不得去。徙武陟令,属朝廷方调兵数十万于燕山,悆馈饷毕给。时主将纵士卒过市掠物,不予直,他邑官逃避,悆先期趣备,申严约束,遂以不扰。已而悆送运饷于涿,值大军溃于卢沟河,囊橐往往委以资敌,悆间关营护,无一豪弃失。
仇悆的本性特别孝道,他母亲去世时,他正身处困境,为母亲守丧完全符合礼仪。沿海制置使陈彦文把他推荐给朝廷,朝廷在他守孝期没满时重新起用他,仇悆没去任职。仇悆端正有节操,从刚当官一直到地位显赫,没有攀附谁。他为邓城县令时,丞相范宗尹正是邓城县人,范宗尹拿着文章拜见仇悆。仇悆有一天对他的父亲说:“这个人是做三公、宰相的人才。”范宗尹掌权后,仇悆不曾以私交与他相见。仇悆在明州,曾经想推荐一个幕僚,就问他:“你一天耗费多少?”回答是:“十口人的家,一天用去二千缗。”仇悆吃惊地说“:我身为郡守耗费都达不到这些,属僚的耗费是成倍的,哪能不贪污呢?”仇悆就没有推荐这个慕僚。
调高密丞,俗尚嚣讼,悆摄县事,剖决如流,事无淹夕,民至怀饼饵以俟决遣。猾吏杨盖每阴疏令过,胁持为奸,悆暴其罪黥之,无不悦服。州阙司录,命悆摄事,既行,邑氓万余邀留,至拥归县廨,时天寒,皆然火警守,布满后先,悆由它道得出,或追拜马首曰:"公舍我去,我必使公复来。"它日,悆方白事郡牙,忽数千人径夺以归,守针弗能遏。剧寇起莱、密间,素闻悆名,戒其党毋犯高密境,民赖以安。密卒闭关叛掠,害官吏几尽,独呼曰:"无惊仇公。"
高登,字彦先,漳浦人。他少年时丧父,努力学习,用法度约束自己。宣和年间,高登是太学生。金人进犯京城,高登和陈东等人上书请求杀六贼。朝廷中的大臣又建议和议,夺去种师道、李纲的兵权,高登和陈东再次到宫门去上书,军民不约而会集在宫门的有数万人。王时雍带兵想把这些人全杀死,高登和其他十人矗立不动。
南迁,丁母忧。服除,知建昌军,入为考功员外。时任者宛转兵间,亡失告牒十常七八,而铨部无案籍,诉丐者甚多,真伪错乱。悆亲为考核,其可据者悉责保识,因上闻行之。
钦宗即位后,提拔吴敏、张邦昌为宰相,吴敏又替前任宰相李邦彦平反昭雪,请求朝廷对李邦彦施加恩礼并重新起用他。高登上书说:“陛下由太子登上皇位,想必能为老百姓兴大利,除大害。陛下刚即位时,正是战争时期,朝廷政事都没理顺,人人希望赶快结束战争,亲眼看到改革政治,怎么任用吴敏、张邦昌为宰相呢?又采纳吴敏的党羽的话,布告朝内外,将要起用李邦彦,道路上的人没有不含恨离去的。这是陛下使天下人大失所望,我担心人心从此离散了。太上皇长期任用李邦彦等担任重要的职位,法度紊乱,老百姓忧愁怨恨,李邦彦并且每天都用国家太平的话来引诱和欺骗太上皇,以致国家遭受大祸,太上皇仓惶去南方巡幸,没有一个安宁的住处。君主受到屈辱,做臣的应该死,这些人应该都杀掉,如今他们仍然没受到处罚,自由放纵,结成朋党并且干那些奸邪的事,来蒙蔽陛下。陛下听从吴敏的请求,天下人将把陛下看成是昏庸的君主,人心从此离散了。”高登又上书说:“臣是普通百姓,出身微贱,但臣的话关系到国家的存亡,不应该忽视啊。”于是高登一共上书五次,都没得到答复。高登就计划回到南方,忽然听说张邦昌等人分别被发配到边远的州郡,一时间奸邪的人相继被罢官斥退,和高登说的有十分之七八相符合,高登高兴地说:“这下可以把要说的话都说了。”他又上书议论罢免吴敏的事,没得到答复。
迁右司及中书门下检正诸房公事,俄为沿海制置使。明守与宰相厚善,绐言士卒将为变,致遣精兵密捕。统制官徐文觉之,初谋纵军剽略,顷之泛海去,呼曰:"我以仇公故,不杀人,不焚屋庐。"一城晏然。犹坐削两官,主管太平观。
当初,金人到来,六馆的学生准备逃走,高登说:“君主还在这里,我们可以逃走吗?”他就和林迈等人请求跟随皇上,隶属聂山的营寨,而皇上果然没离开京城。金人退兵,吴敏怂恿学官编造高登等人的罪名,把他们逐退回乡。
以淮西宣抚知庐州。刘豫子麟合金兵大入,民情汹惧。宣抚司统制张琦者,冀乘危为乱,驱居民越江南走。欲先胁悆出,拥甲士数千突入,露刃登楼,扬白麾,左右惊溃,迫悆上马。悆徐谓曰:"若辈无守土责,吾当以死徇国,寇未至而逃,人何赖焉。"坚不为动,神色无少异。琦等错愕,遽散其徒,人心遂定。
绍兴二年(1132),高登在朝廷上当众奏对,他把自己的意见完全表达出来,没有顾忌和躲避什么,有关的官吏恨他直率,他被任命为富川主簿。提点刑狱董..听说高登这个人后,就传檄文让他来负责审理、判决六郡的案件,又任命他兼贺州学事。州学本来有土地、房屋,按法令被罢去归买马司所有,高登请求恢复州学原有的土地和房屋。郡守说“:买马、培养读书人哪件事急迫?”高登说:“买马确实急迫,但学校是讲究礼义的地方,一旦废罢,读书人和不读书的人还有什么区别?”郡守说“:你违抗上级嘛!”高登说“:治理天下所依靠的,是礼义和法度,如果要放弃这两方面,还有什么可说的?”郡守不能使他屈服,最后同意了他的意见。他负责处理案件,有个囚犯杀人,郡守判决说:“给他条活命,也是积阴德。”高登说:“阴德怎么可以有意去积累,杀人的人要处死,如果可以免去死罪,那么被杀死的人的冤屈什么时候能除去?”
时金人出入近境,悆求援于宣抚司,不报。又遣其子自间道赴朝廷告急,虽旌其子以官,而援卒不至。帝方下诏亲征,而诏亦不至淮甸,喧言将弃两淮为保江计。悆录诏语揭之郡县,读者至流涕,咸思自奋。监押阎仅死于贼,余众来归,州帑匮竭,无以为赏,悆悉引班坐,犒以酒食,慰劳之,众皆感励。募庐、寿兵得数百,益乡兵二千,出奇直抵寿春城下,敌三战皆北,却走度淮。其后麟复增兵来寇,悆复寿春,俘馘甚众,获旗械数千,焚粮船百余艘,降渤海首领二人。
高登任职期满,士大夫和老百姓请求留下他,但没被获准,他们就相继赠给高登钱五十万,不告诉自己的姓名,他们对郡守说“:高君贫困没有什么钱财可以依赖,希望太守劝他全部接受。”高登推辞,人们不答应,高登又不知把这些钱退还给谁,他就请求把钱放在州学中,买书向士大夫和老百姓表示感谢。高登回到广州,恰好新兴县发生大饥荒,帅守连南夫发布檄命让打开仓库,赈济饥民,又在野外做稀粥让饥民吃,想借贷的也可以,被救活的人数以万计。这年赶上大丰收,也补足了仓库中的粮食,老百姓投书请求留下他的有数百人,于是就奏请征用高登始终负责赈灾。
初,金人围濠州,旬日未下,属天寒,马多僵死,乃悉众向淮东。枢密使张浚方视师金陵,悆以策说之曰:金重兵在淮东,师老食匮,若以精兵二万一自寿阳,一自汉上,径趋旧京,当不战而退,继以大军尾击,蔑有不济者。昔人谓'一日纵敌,数世之患。'愿无失时之悔。"浚不能用。
高登被召回京城,他就上了万言书和《时议》六篇,皇上看后认为很好,把他的《时议》六篇交给中书。秦桧恨高登讥议自己,不再向皇上汇报这些。
麟复以步骑数千至合肥,谍言兀术为之殿,人心怖骇,不知所为。会京西制置使遣牛皋统兵适至,悆顾左右曰:"召牛观察来击贼。"皋既至,以忠义撼之,皋素勇甚,以二千余骑驰出,短兵相接,所向披靡,敌稍慑,散而复集者三。其副徐庆忽坠马,敌竞赴之,皋掖以上,手刜数人,因免胄大呼曰:"我牛皋也,尝四败兀术,可来决死。"寇畏其名,遂自溃。以悆克复守御功,加徽猷阁待制。
高登被授予静江府古县县令,他经过湖州时,湖州知州汪藻接待了他。汪藻留高登和他一起撰写《徽宗实录》,高登坚决推辞,有人说:“这可以提升官职。”高登说“:只是我没有这种想法。”就走了。广西帅沈晦问高登靠什么来处理县中的事,高登列出十多条原则告诉他。沈晦说“:这是古人的政事,现在的人都狡诈,恐怕行不通。”高登回答:“忠信可以在蛮夷地区实行,认为在我们这里不能实行,那是因为没诚心这样做。”豪强秦琥在乡间横行霸道,掌握官吏的生杀大权,号称“秦老虎”,县中的士大夫以下都被他所屈服。高登来了以后,他有很大的转变,高登赞赏他改恶从善,就安排他为学官。有一天,秦琥对高登有所请托,高登推辞了,秦琥大怒,谋划用破坏法度为名陷害高登。恰好有诉讼秦琥贪污学校钱的人,高登把秦琥叫来,当面指责他,十分严厉,呵斥他下去,高登向郡和有关部门汇报对秦琥以法治罪,秦琥忿恨而死,一郡的人都很高兴。
明年,宣抚司始遣大将王德来,时寇已去,德谓其伍曰:"当事急时,吾属无一人渡江击贼,今事平方至,何面目见仇公耶?"德麾下多女真、渤海归附者,见悆像,不觉以手加额。
统帅胡舜陟对高登说:“古县,是秦太师的父亲从前任官的地方,太师实际是在这里出生的,怎么祭祀他呢?”高登说“:秦桧任宰相没有什么事迹,不应该建立祠堂。”胡舜陟大怒,摘取秦琥的事,调荔浦丞康宁来代替高登,高登因母亲有病辞官。胡舜陟就建了秦桧的祠堂并且亲自写了记,胡舜陟还诬陷说高登擅自杀人,皇上下诏把高登送到静江府处治。胡舜陟派矫健的兵卒去抓高登,正赶上高登的母亲死在船上,高登用藁草把母亲埋葬在岸边,他航海来到朝廷上书,请求用自己的官职赎罪,皇上怜悯他。友人中有位任右司的人,对他说:“丞相说曾在太学与您相识,你们如果能见上一面,那您一生的事都将不用忧虑,上书是徒劳的。”高登说:“我知道有皇上,不知道有掌权的大臣。”不久,中书上奏说没有用官赎罪的先例,仍把高登送交静江府治罪。高登回来埋葬了自己的母亲。办完事后就去静江府等待处治,而胡舜陟先因事获罪被投入狱中死了,高登的事才得以平反昭雪。
初,宣抚司既不以一卒援诸郡,但令焚积聚,弃城退保,文移不绝于道,又请浚督行之。浚檄悆度其宜处之,悆谓:"残破之余,兵食不给,诚不能支敌。然帅臣任一路之责,誓当死守。今若委城,使金人有淮西,治兵舰于巢湖,必贻朝廷忧。"力陈不可,浚韪其言,而卒全活数州之众。寻诏诣阙,军民号送之。
负责广州漕司的郑鬲、赵不弃征用高登担任归善县令,就让他出题考试,高登摘录经史中重要的话作为题目,让考生回答闽、浙水灾发生的原因。郡守李仲文就派人骑快马向秦桧汇报,秦桧听说后十分愤怒,因为以前的事使高登获罪,秦桧取得皇帝的同意后把高登编管到容州。漳州派使臣谢大作拿着这个命令给高登看,高登读完以后,就马上让谢大作上马,自己也跟着,谢大作说“:你可以回家一会儿,告诉家里一声,没有坏处。”高登说“:皇上的命令我不敢滞留。”谢大作很吃惊。当天夜里,巡检率领一百名士卒又来,高登说:“如果皇上让我死,我也应该拜谢诏敕以后就去死。”谢大作被高登的忠义所感动,为他流下了眼泪,他手拿着剑呵斥巡检说:“宰相的命令在我手中,没有别的话了。你想干什么,我应该以死来保护高登。”郑鬲、赵不弃也因此被降一级官职。
改浙东宣抚使、知明州,以挫豪强、奖善良为理。吏受赇,虽一钱不贷,奸猾敛迹。州罹兵火既毁,悆斥厨钱助其费,买田行乡饮酒礼。岁饥,发官储损其直,民无死徙。朝廷闻之,进秩一等。
高登被贬后,以教书为生,高登对家中的事一点都不在意,只有听到朝廷所做的事有小失误时,他就皱着眉头不高兴,朝廷所做的事有大失误时,他就痛哭不止。临终前,他所说的都是天下大事。他去世二十年以后,丞相梁克家上疏讲了他的事。何万为漳州知州,把高登的事对朝廷讲了,朝廷追复他为迪功郎。他去世五十年后,朱熹为漳州知州,上奏请求嘉奖高登并录用他的后代,皇上赠他为承务郎。
再召,进对,帝亲加褒谕,欲留置近密。言者以悆在郡多黥胥吏为惨酷,请授外藩。时峒獠未息,乃进直学士,为湖南安抚使,禁盗铸钱者,趣使为农,物价既平,商贾遂通。数月,召还,加宝文阁学士、陕西都转运使。时金人无故归侵疆,诡计叵测,悆力陈非策,固辞不行。秦桧方主和议,以为异己,落职,以左朝奉郎、少府少监分司西京,全州居住。
高登侍奉自己的母亲十分孝道,船走到封、康之间时,遇到大风,高登正在想没什么食物给母亲做早饭时,忽然有白鱼跳到他的跟前。他以独处和谨慎不苟为研究学问的根本,著有《家论》、《忠辨》等文章,他的《东溪集》在世间流传。
起知河南府,未行,金人果复陷所归郡邑,如悆言。乃复待制,再知明州,改知平江府,陛辞,言:"我军已习战,非复前日,故刘锜能以少击众,敌大挫衄,若乘已振之势,鼓行而前,中原可传檄而定。"上嘉之。以言罢,提举太平观。积官至左朝议大夫,爵益都县伯。卒,赠左通议大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