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儒学一
金履祥字吉父,婺之兰溪人。先祖原姓刘,因避讳吴越钱武肃王之同音名,故改姓金。
前代史传,皆以儒学之士,分而为二,以经艺颛门者为儒林,以文章名家者为文苑。然儒之为学一也,《六经》者斯道之所在,而文则所以载夫道者也。故经非文则无以发明其旨趣;而文不本于六艺,又乌足谓之文哉。由是而言,经艺文章,不可分而为二也明矣。
履祥幼时就很聪慧,父兄稍加教授,就能背诵。年龄稍大,更加自勉奋发学习。对天文、地理、礼乐、兵谋、阴阳、律历之类的书,无不认真研究。及至青年时期,懂得了要向宋代理学家周敦颐、程颐、程颢学习,他与同郡王柏拜何基为师。而何基的老师是黄..,..又是朱熹的亲授弟子,因此其学问更其严密,融会贯通,其造诣更为深邃。
元兴百年,上自朝廷内外名宦之臣,下及山林布衣之士,以通经能文显著当世者,彬彬焉众矣。今皆不复为之分别,而采取其尤卓然成名、可以辅教传后者,合而隶之,为《儒学传》。
由于当时宋朝危亡之势已无可挽救,履祥决心不再进取。然而其具有安邦济世之才略,使他不能对当时政治形势不问不闻。适逢襄樊战事紧迫,宋朝持观望态度不敢去救援,履祥因此向宋朝献策直捣元军空虚的后方。请求用重兵由水路直趋燕、蓟以解救襄樊之师。他详细叙述海船所经的州郡县邑以及大海中远近岛屿,处处都是可行的。可是宋政府始终未采用他的计策。后来朱王宣、张清献海运之利,而所经海道,与履祥以前的上书相比,几乎没有什么差异,因此后人很佩服他计算的精确。
赵复,字仁甫,德安人也。太宗乙未岁,命太子阔出帅师伐宋,德安以尝逆战,其民数十万,皆俘戮无遗。进杨惟中行中书省军前,姚枢奉诏即军中求儒、道、释、医、卜士,凡儒生挂俘籍者,辄脱之以归,复在其中。枢与之言,信奇士,以九族俱残,不欲北,因与枢诀。枢恐其自裁,留帐中共宿。既觉,月色皓然,惟寝衣在,遽驰马周号积尸间,无有也。行及水际,则见复已被发徒跣,仰天而号,欲投水而未入。枢晓以徒死无益:“汝存,则子孙或可以传绪百世;随吾而北,必可无他。”复强从之。先是,南北道绝,载籍不相通;至是,复以所记程、朱所著诸经传注,尽录以付枢。
宋恭帝德..(1275),以迪功郎、史馆编校起用他,履祥未接受。宋将灭亡,各地盗匪烽起,履祥隐居金华山中,战火稍停,就在山谷山岩间追云逐月,吟咏歌唱,将世上的事情看得非常淡泊,常常独自一人整天态度严肃,然待人接物则有朝气,和蔼可亲。对后生谆谆教导,从不厌倦。他更忠于“义”,友人之子因犯罪,母子沦为奴隶,十年未见面,他倾其所蓄,为母子赎罪,直到释放为止。后来友人之子富贵了,他从不谈及此事,见面只相互问候罢了。何基、王柏去世后,他率领同窗,遵照师友之义,着丧服去吊丧。
自复至燕,学子从者百余人。世祖在潜邸,尝召见,问曰:“我欲取宋,卿可导之乎?”对曰:“宋,吾父母国也,未有引他人以伐吾父母者。”世祖悦,因不强之仕。惟中闻复论议,始嗜其学,乃与枢谋建太极书院,立周子祠,以二程、张、杨、游、朱六君子配食,选取遗书八千余卷,请复讲授其中。复以周、程而后,其书广博,学者未能贯通,乃原羲、农、尧、舜所以继天立极,孔子、颜、孟所以垂世立教,周、程、张、朱氏所以发明绍续者,作《传道图》,而以书目条列于后;别著《伊洛发挥》,以标其宗旨。朱子门人,散在四方,则以见诸登载与得诸传闻者,共五十有三人,作《师友图》,以寓私淑之志。又取伊尹、颜渊言行,作《希贤录》,使学者知所向慕,然后求端用力之方备矣。枢既退隐苏门,乃即复传其学,由是许衡、郝经、刘因,皆得其书而尊信之。北方知有程、朱之学,自复始。
履祥曾说文正公司马光作《资治通鉴》,秘书丞刘恕写《外纪》,记载以前的事,不以经书为依据而选百家之说,无论是非,都不符合圣人思想,不足以传告别人。尧舜以前之事,并非孔夫子所定,正误难辨。夫子将鲁国的历史著为《春秋》,王朝列国的事,不是玉帛上写的,也不写进鲁史,并非圣人有意删掉。《左传》所记,或者有缺漏,或者有错误,不能说是在阐明经书。于是履祥以宋代邵雍的《皇极经世历》、胡宏的《皇王大纪》为例,损益适中,以《尚书》为主,不及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春秋》,旁采旧史及诸子百家,加以解释,按年叙事,上自唐尧,下止于《通鉴》所记时代之前,编为一书,共二十卷,名为《通鉴前编》。所引之书,均加注释,以明其义,这都是先儒所未做到的。书成之后授与门生许谦,对他说:“二帝三王的微言和美好德行当为后世所效法,战国之申不害、商鞅之法术乱政,当为后世君王所引以为戒。这些本书不可不著。”履祥的著作还有《大学章句疏义》二卷,《论语孟子集注考证》十七卷,《书表注》四卷。许谦对这些书都作了校定,均传于学者。天历中(1328),廉访使郑允中,都把这些书呈进皇帝。
复为人,乐易而耿介,虽居燕,不忘故土。与人交,尤笃分谊。元好问文名擅一时,其南归也,复赠之言,以博溺心、末丧本为戒,以自修读《易》求文王、孔子之用心为勉。其爱人以德类若此。复家江汉之上,以江汉自号,学者称之曰江汉先生。
履祥住于仁山之下,学者们称他为“仁山先生”。大德年间(1297—1307)卒。元统初(1333),同乡吴师道为国子博士,将履祥著作移于学官,在乡学中供奉他的神位。至正年间(1341—1368),赐谥文安。
张,字达善,其先蜀之导江人。蜀亡,侨寓江左。金华王柏,得朱熹三传之学,尝讲道于台之上蔡书院,从而受业焉。自《六经》、《语》、《孟》传注,以及周、程、张氏之微言,朱子所尝论定者,靡不潜心玩索,究极根柢。用功既专,久而不懈,所学益弘深微密,南北之士,鲜能及之。至元中,行台中丞吴曼庆闻其名,延致江宁学官,俾子弟受业,中州士大夫欲淑子弟以朱子《四书》者,皆遣从游,或辟私塾迎之。其在维扬,来学者尤众,远近翕然,尊为硕师,不敢字呼,而曰导江先生。大臣荐诸朝,特命为孔、颜、孟三氏教授,邹、鲁之人,服诵遗训,久而不忘。
许谦字益之,祖籍京兆。他的九世祖许延寿是宋朝刑部尚书。以后各代都任官。后由平江迁至婺州路之金华,到谦时已是五代为金华人了。
气宇端重,音吐洪亮,讲说特精详,子弟从之者,诜诜如也。其高第弟子知名者甚多,夹谷之奇、杨刚中尤显。无子。有《经说》及文集行世。吴澄序其书,以为议论正,援据博,贯穿纵横,俨然新安朱氏之尸祝也。至正中,真州守臣以及郝经、吴澄皆尝留仪真,作祠宇祀之,曰三贤祠。
谦几岁时,父亲早逝,刚能说话,伯母陶氏口授《孝经》《论语》,他的记忆力很强。稍大一点,对学习极为努力,自己规定内容进行学习,取四部书,分昼夜阅读,即使有病也不停止。在金履祥的门下求学,履祥教育他说:“你们求学就像五味调合,加了醋酱后,味道立即不同。你来见我已三天,像个女子,羞于言辞,难道我的教学没能激发你吗?”谦听后非常敬畏他。几年后终于领会了老师授课中的奥妙。他无书不读,即使微小的问题也不放过,哪怕不完整的文章或只字片语,从不忽视。遇到不通之处,从不妄作解释;对先儒的话,自己不甘听从的,决不随便同意。他读完《四书章句集注》,写《丛说》二十卷,其中说:“学习要以圣人作为标准,先学他们的思想,再学他们做的事。圣贤的思想都在《四书》里,其要义全在朱子注释中。但他的辞简而意义深广,读的人怎么可能不学其思想就理解其真义呢?”他读《诗集传》便写《名物钞》八卷,为它正音解释,进行考证,以补先儒书中不完备之处,但仍保存其原意,通过旁征博引,以自己的见解作结论。读《书集传》,著《丛说》六卷。读历史著《治忽几微》。他采用编年体,著史书,上起太..氏,下止宋元..元年(1086)九月司马光卒,说明历代兴亡的原因。
金履祥,字吉父,婺之兰溪人。其先本刘氏,后避吴越钱武肃王嫌名,更为金氏。履祥从曾祖景文,当宋建炎、绍兴间,以孝行著称,其父母疾,斋祷于天,而灵应随至。事闻于朝,为改所居乡曰纯孝。履祥幼而敏睿,父兄稍授之书,即能记诵。比长,益自策励,凡天文、地形、礼乐、田乘、兵谋、阴阳、律历之书,靡不毕究。及壮,知向濂、洛之学,事同郡王柏,从登何基之门。基则学于黄榦,而榦亲承朱熹之传者也。自是讲贯益密,造诣益邃。
他还著有《自省篇》,白天做的事,夜晚一定写下来,不能写的一定不做。对天文、地理、典章、食货、刑法、字学、音韵、医经、术数等学说,无不通晓。对有关释家、老子学说,也要探其奥秘。他曾说“:读书人谁不说要排除异端,但能探其奥妙,辨别异同是非的人又有几个呢?”又给《九经》、《仪礼》、《春秋三传》断句,对竹简顺序颠倒或抄写的错误,分别用铅黄和朱红划上,以示区分。以后吴师道买到吕祖谦点校的《仪礼》,与许谦校订的比较,不同之处仅有十三条。谦不喜欢显露才华,除非有益经义,张扬道德和事理的,都不轻易动笔。
时宋之国事已不可为,履祥遂绝意进取。然负其经济之略,亦未忍遽忘斯世也。会襄樊之师日急,宋人坐视而不敢救,履祥因进牵制捣虚之策,请以重兵由海道直趋燕、蓟,则襄樊之师,将不攻而自解。且备叙海舶所经,凡州郡县邑,下至巨洋别坞,难易远近,历历可据以行。宋终莫能用。及后朱瑄、张清献海运之利,而所由海道,视履祥先所上书,咫尺无异者,然后人服其精确。
延祐初(1314),住东阳八华山,众多学生向他求教,不久便开门讲学,学生不远千里而来。他教学生是诚心诚意,细致耐心,倾其所知,并以此为乐,孜孜不倦。在门下受教的学生千余人,他按各人的情况分别教授,使每人都有所得,但他从不用应科举的文章为教材。谦孝顺父母,尊敬兄长,为人处事不拘泥于古人,不流于世俗。在家乡四十年,各处人士都以不访他为耻。路过其乡的士绅都要去他家问安。有人向他求教,听过讲解的人,深为佩服。
德祐初,以迪功郎、史馆编校起之,辞弗就。宋将改物,所在盗起,履祥屏居金华山中,兵燹稍息,则上下岩谷,追逐云月,寄情啸咏,视世故泊如也。平居独处,终日俨然;至与物接,则盎然和怿。训迪后学,谆切无倦,而尤笃于分义。有故人子坐事,母子分配为隶,不相知者十年,履祥倾赀营购,卒赎以完;其子后贵,履祥终不自言,相见劳问辛苦而已。何基、王柏之丧,履祥率其同门之士,以义制服,观者始知师弟子之系于常伦也。
大德中遭重灾。他说“:现在国家公私缺粮,饿死的人到处可见,我怎能只顾自己吃饱?”中州有名望的人廉访使刘庭直、副使赵宏伟对谦都深为佩服,要向朝廷推荐。到晚年身负教学重任,远近的学生以他的身安否作为道的盛衰。至元三年(1337)卒,享年六十八岁。朝廷谥号文懿。
履祥尝谓司马文正公光作《资治通鉴》,秘书丞刘恕为《外纪》,以记前事,不本于经,而信百家之说,是非谬于圣人,不足以传信。自帝尧以前,不经夫子所定,固野而难质。夫子因鲁史以作《春秋》,王朝列国之事,非有玉帛之使,则鲁史不得而书,非圣人笔削之所加也。况左氏所记,或阙或诬,凡此类皆不得以辟经为辞。乃用邵氏《皇极经世历》、胡氏《皇王大纪》之例,损益折衷,一以《尚书》为主,下及《诗》、《礼》、《春秋》,旁采旧史诸子,表年系事,断自唐尧以下,接于《通鉴》之前,勒为一书,二十卷,名曰《通鉴前编》。凡所引书,辄加训释,以裁正其义,多儒先所未发。既成,以授门人许谦曰:“二帝三王之盛,其微言懿行,宜后王所当法,战国申、商之术,其苛法乱政,亦后王所当戒,则是编不可以不著也。”他所著书,曰《大学章句疏义》二卷,《论语孟子集注考证》十七卷,《书表注》四卷,谦为益加校定,皆传于学者。天历初,廉访使郑允中表上其书于朝。
先是何基、王柏及金履祥卒,他们的学问还没有发扬光大,至谦时他的思想更加突出,学生追本穷源,认为是朱熹的嫡传。江浙行中书省替他向朝廷奏请求建“四贤书院”,来奉祭祀,并排在学官之列。
初,履祥既见王柏,首问为学之方,柏告以必先立志,且举先儒之言:居敬以持其志,立志以定其本,志立乎事物之表,敬行乎事物之内,此为学之大方也。及见何基,基谓之曰:“会之屡言贤者之贤,理欲之分,便当自今始。”会之,盖柏字也。当时议者以为基之清介纯实似尹和静,柏之高明刚正似谢上蔡,履祥则亲得之二氏,而并充于己者也。
萧渼斗字惟斗,祖先是北海人。父亲在秦中任官职,成为奉元人了。渼斗极为孝顺,自儿时起,就表现不一般。稍长之后任府史,上级官员的话不合意,他就辞职,在南山读书达三十年。做了一件皮革衣服,长达下半身,就寝时,就倚卧在榻上,思考诵读不停。他博览群书,天文、地理、律历、算数,无不研究。侯均说元有天下百年,只有萧惟斗是识字的人。向他求教和在他门下受业的人很多。有次出门时,遇见一个妇人,在路旁遗失金钗,妇人怀疑是 渼斗拾到。对他说:“绝无他人,只有老翁在后。”渼斗让她跟随到他家中,取家中钗给她,这个妇人后来找到遗失的金钗,惭愧地送还 渼斗的金钗。有乡人傍晚从城中回家,途中遇寇,并要害他。乡人诈称:“我是萧先生。”寇大惊,将他放走。
履祥居仁山之下,学者因称为仁山先生。大德中卒。元统初,里人吴师道为国子博士,移书学官,祠履祥于乡学。至正中,赐谥文安。
世祖分封于秦,征召 渼斗与杨恭懿、韩择任王府侍读,渼斗以病推辞,授以陕西儒学提举,不去赴任。行省大臣在家中备宴为他庆贺,派随从官员先到 渼斗的家,渼斗正汲水灌园,从吏到后,不知道他就是渼斗,而要他给马饮水,渼斗立即照办,待他穿戴整齐出去迎接宾客时,从吏见到 渼斗后,显出害怕的神情,渼斗毫不介意。后来屡次被授为集贤学士、国子司业,改集贤侍读学士,都未赴任。大德十一年(1307),拜为太子右谕德,带病至京师,进入东宫,晋见太子,因为当时朝廷时尚饮酒,所以在晋见时,写《酒诰》奉献。不久以病为由,极力辞去职务,人们问他为何要辞职,他说:“按礼节,东宫坐于东边,师傅坐在西边,这样的礼节现在行得通么?”不久授集贤学士、国子祭酒,仍任前职右谕德,病发,力辞而归故里。终年七十八岁,赐谥号贞敏。
许谦,字益之,其先京兆人。九世祖延寿,宋刑部尚书。八世祖仲容,太子洗马。仲容之子曰洸、曰洞,洞由进士起家,以文章政事知名于时。洸之子寔,事海陵胡瑗,能以师法终始者也。由平江徙婺之金华,至谦五世,为金华人。父觥,登淳祐七年进士第,仕未显以殁。
渼斗修养很高,凡事要亲自实践,他教导别人,一定要从《小学》开始。他所写的文章,立意精深,其言浅显,而其含义深刻,一贯以洙、泗为范本,以濂、洛、考亭为依据,关辅之士一致奉他为宗师,被称为一代学识纯正的儒者。他的著作有《三礼说》、《小学标题驳论》、《九州志》,及《勤斋文集》流行于世。
谦生数岁而孤,甫能言,世母陶氏口授《孝经》、《论语》,入耳辄不忘。稍长,肆力于学,立程以自课,取四部书分昼夜读之,虽疾恙不废。既乃受业金履祥之门,履祥语之曰:“士之为学,若五味之在和,醯酱既加,则酸咸顿异。子来见我已三日,而犹夫人也,岂吾之学无以感发子耶!”谦闻之惕然。居数年,尽得其所传之奥。于书无不读,穷探圣微,虽残文羡语,皆不敢忽。有不可通,则不敢强;于先儒之说,有所未安,亦不苟同也。
同恕字宽甫,祖先太原人。五世祖时迁居秦中,因而为奉元人。祖父叫同升。父亲同继先,学问渊博,善写文章,廉希宪为陕右宣抚使时,征召继先掌管仓库的钥匙。家中世代从事儒学,同住的有二百口人,他们之间从不背后说长道短。
读《四书章句集注》,有《丛说》二十卷,谓学者曰:“学以圣人为准的,然必得圣人之心,而后可学圣人之事。圣贤之心,具在《四书》,而《四书》之义,备于朱子,顾其辞约意广,读者安可以易心求之乎!”读《诗集传》,有《名物钞》八卷,正其音释,考其名物度数,以补先儒之未备,仍存其逸义,旁采远援,而以己意终之。读《书集传》,有《丛说》六卷。其观史,有《治忽几微》,仿史家年经国纬之法,起太皞氏,迄宋元祐元年秋九月尚书左仆射司马光卒。备其世数,总其年岁,原其兴亡,著其善恶。盖以为光卒,则中国之治不可复兴,诚理乱之几也。故附于续经而书孔子卒之义,以致其意焉。
恕安静稳重,束发就像成年人,向同乡先生求学,一日能记数千言。十三岁时,以《书经》在乡校夺魁。至元年间,朝廷开始分为六个部,选举有名的读书人任吏员,关陕因同恕为礼部贡士,未录用。仁宗即位,立刻遣使去同恕家授国子司业,官阶为儒林郎,三次遣使征召,都不肯受任。陕西行台侍御史赵世延,请在奉元设置“鲁斋书院”,中书奏请皇上由恕领导书院的教学,朝廷同意。先后来学习的有数千人。延祐设科举,恕再次主考乡试,人们佩服他公正。六年,以奉议大夫、太子左赞善召,入东宫晋见,帝赐酒慰问。接着敬献文章,文中陈述古代情谊、启发智慧、修养品德的道理。第二年,英宗即位,恕因病辞职。致和元年(1328),拜集贤侍读学士,因年老有病辞职。
又有《自省编》,昼之所为,夜必书之,其不可书者,则不为也。其他若天文、地理、典章、制度、食货、刑法、字学、音韵、医经、术数之说,亦靡不该贯,旁而释、老之言,亦洞究其蕴。尝谓:“学者孰不曰辟异端,苟不深探其隐,而识其所以然,能辨其同异,别其是非也几希。”又尝句读《九经》、《仪礼》及《春秋三传》,于其宏纲要领,错简衍文,悉别以铅黄朱墨,意有所明,则表而见之。其后吴师道购得吕祖谦点校《仪礼》,视谦所定,不同者十有三条而已。谦不喜矜露,所为诗文,非扶翼经义,张维世教,则未尝轻笔之书也。
恕为学,由程、朱上溯孔、孟,都力求贯通事理,以利于实行。教育人时委婉曲折进行开导,使之走向正确的方向。爱整洁,日常生活中即使在大暑天气,也不去冠带。母亲去世后,侍奉继母如同生母一样。父丧,因悲痛致使眼得病,祭祀斋戒严肃详尽。曾说“:供养有不到之处,还可以补救,追祭祖宗,如有不诚之处,是对神的亵渎,可以逃脱罪责么?”与人交往,即使不能相互适应、心意相通的表现,而心中却有准则。邻人借骡使用死了,按值偿还,恕不收,并说:“小事情何必要还!”家中无一担粮食的储存,而有存书几万卷,他的居室取名榘庵。当时萧..住于南山脚下,也以道德高尚闻名于世,进城时,一定要到恕家拜访,士人都称他们为“萧同”。
延祐初,谦居东阳八华山,学者翕然从之。寻开门讲学,远而幽、冀、齐、鲁,近而荆、扬、吴、越,皆不惮百舍来受业焉。其教人也,至诚谆悉,内外殚尽,尝曰:“己有知,使人亦知之,岂不快哉!”或有所问难,而词不能自达,则为之言其所欲言,而解其所惑。讨论讲贯,终日不倦,摄其粗疏,入于密微。闻者方倾耳听受,而其出愈真切。惰者作之,锐者抑之,拘者开之,放者约之。及门之士,著录者千余人,随其材分,咸有所得。然独不以科举之文授人,曰:“此义、利之所由分也。”谦笃于孝友,有绝人之行。其处世不胶于古,不流于俗。不出里闾者四十年,四方之士,以不及门为耻,缙绅先生之过其乡邦者,必即其家存问焉。或访以典礼政事,谦观其会通,而为之折衷,闻者无不厌服。